可能是在温室采数据呆得时间长了点,下班的路上头就开始疼。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头疼欲裂了。丈夫说你去躺会儿,我来做饭。# K. e1 k- W) o0 }! x0 L
) b0 b) W0 r7 _. ?/ P9 m 几分钟以后,他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在床沿坐下,握住我的手。我抽出来,说,别让孩子看见了。他说,看到怕什么?就是要让他知道将来怎么对待太太。你歇着,我去做饭。不一会儿,屋里就充满了饭菜的香味儿。听他在叫儿子吃饭,吃完了,又招呼儿子换衣服穿鞋去训练。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之后,屋子里安静下来。 9 H) Y0 c3 x& B b# u 9 @6 u8 `4 E& l, c 注视着床头柜上那杯冒着热气的绿茶,我突然感动得想哭。, }$ U( r# q4 X4 j
0 x0 Z2 Q: s7 s3 S+ |2 G8 p" _8 Q1 A
曾经以为爱是一种轰轰烈烈的感情,我这辈子大概是无缘享受了。' C) ^/ s. G/ F& \9 M
2 C( j) [9 W& D( f5 y
我和丈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当时我在国外面壁两年,硕士是拿到了,却把初恋男友给弄丢了。灰溜溜地回原单位教书。又被人当作大女领着跟一些莫明其妙的男人见面。家里也催得急,生怕我嫁不出去。心里烦得很。就在这时候我的一位北京室友提到了他,说别的不敢说,玩的把戏绝对样样精通。她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真正打动了我。我读了这么多年书,缺什么?不就缺人带我玩吗?就这样,我和他见了面,结了婚。 ' ?* a2 r! B+ S" h$ |/ ]0 e1 _ ; l* h( A9 U- g3 b2 \+ d 后来,我杀回了加拿大,他也跟我飘洋过海。开始他挺高兴,以为赶了一次时髦。看到贫民区的房子,说看人这一栋栋小洋楼,就是比国内的水泥炮楼强。再看大学的游泳池,眼睛都直了,说妈呀,国内专业队也没这条件啊。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就被朋友拉餐馆打工去了。每天半夜才回来,就算家里有游泳池也没力气游了。紧接着,儿子不请自来,我们手忙脚乱地做起了父母。读书时靠一点微薄的助教奖学金,生活当然是很拮据的,丈夫就特珍惜他的那份餐馆工作。对打工的辛苦只字不提,生怕不让他去。他是一个爱玩的人啊,可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连东南西北还没认清呢就一头扎进了暗无天日的中餐馆,挑起了生活的重担。现在想想,当时起码不要让他那么早就开始打工,先把游泳的瘾过了也不迟嘛。 " A) m) U1 A# y! `, o3 V& D) d" D) b5 R! [! p
丈夫长得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甜甜的像个女孩子。好看的男人难免花心,丈夫却是很顾家的。说到别的男人出去沾花惹草,他会很自信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找对人。丈夫不会说我爱你,可在我看来这句话比我爱你还动听。我上班的地方很远,车却总是干干净净的,也从不用为换机油伤半点脑筋。所有类似的活儿,比如修车,拾掇院子,剪草坪,接送孩子训练比赛都由丈夫包了。他像一只勤劳的工蜂,用他的方式爱我,爱孩子,爱这个家。8 l# M5 N; B. _3 o b! H. {, j0 r
# S2 T: H! ~7 s% Q* X3 b
过去,我常常会埋怨他。为什么就不能读个学位,找份像样的工作呢?他在国内学的是制冷工程,这在加拿大也是好专业,都不用改行。他却固执地只想去挣钱,眼光只看到脚尖那么远。有时候,我在外面听到女伴谈起她们的丈夫,有的是大公司的经理,有的是大学教授,研究员,只有我的丈夫什么都不是。回家就向他发脾气。他从不还口,好像知道自己理亏。倒是我,发完脾气又会为自己浅薄、虚荣懊悔好一阵子。0 ^3 @; w. y% A4 J1 |7 _4 L# C
. Q8 `- t; Y8 Z0 A5 W5 _; Z 后来,朋友介绍进了这家公司。每天早九晚五,起码作息时间上达成一致了。儿子也大了,生活慢慢地轻松从容起来。丈夫这才放心地回到足球场上“疯”玩。于是,我不自觉地想到“爱”,这个困扰了我很多年的问题。/ [( ^7 I2 j# D$ j" |% }8 \# V. B
+ ~! n8 T3 m7 d' Z! E 电视剧《五月槐花香》里佟奉全面对心仪的女孩莫荷爱的表白不置可否,等到发了一笔小财,自信能养家糊口了才找到莫荷,说你那天说的话我应承了。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更为深切的爱呢? 1 p9 W/ ~1 V/ d( R/ u " c p1 g) i5 V: G 我曾为夭折了的初恋耿耿于怀,以为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才称得上是爱。我还以为今生今世我再不会爱上别人。现在我才明白,爱可以是狂风大作,爱也可以是三月的小雨。当我们不再适合大醉街头,爱就是一杯淡淡的清茶,心烦舌燥时轻轻地抿上一口,便唇齿留香,回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