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花( 0)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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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心里,就怕有人。五一前,你说你说因为看了段电视,曾以学术兼驴友的口吻提起过古崖居,颇引起我的一段兴趣;从前每天送LP上班路过美术馆后街,天天看到古崖居的大幅广告,从忍不住与她讨论做这样大的广告一年要多少钱;我也算得半个延庆人,家门口的妙处,竟然没有捞上看过。0 Y, L" k+ P5 C! _; q% ?1 u
2 x7 C- o+ o: _9 W本来计划好了,头五一或五一伙上你说你说等到古崖居去看,不带老婆。没想到临放假,老婆闹起了胃溃疡,说是为我和儿子操劳的。于是只得半夜起来给她倒热水,陪着疼掉冷汗,看医生,买各色药,折腾五天都不见好。临到假快没了,忽然海外飞来一个仙方砸在头上,说猪肚子里灌满大蒜,烂煮,吃一次包好……臭哄哄地做了一上午,吃了,一日间,竟给好了。大喜之下,异口同声的说:“哪儿玩去?”当然是古崖居了,一举八得,庆胃不疼,庆得仙方,庆尚有余暇,庆顺路看妈,庆不可告人…..; N! F8 B( q" y j8 d! h2 J/ x3 V
! a6 Y2 `; v4 G' O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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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崖居坐落在个好地方。海陀山、东门营的洞沟里。这么说还是抽象。俺小学老师教导俺们说,10分钟,要说一袋烟的工夫;20分钟,要说是一顿饭的工夫;说某物在哪儿,要说它临近哪个不动的东西。那么好吧,古崖居的洞沟口,正对着官厅水库,夹着一条京张公路。白河在延庆东北进入白河堡水库,然后变成妫河流入官厅水库,官厅水库的水怎么来北京呢?往西南方不远处的门头沟去,那段叫作永定河,就谁都认识了。古崖居所在的那个山包,一多半在延庆的张山营镇,一小半属于河北怀来县,站在山包上,仿佛能看到门头沟的北城子。就是那儿了,一个天瓦蓝瓦蓝的地方,一路是梨花,远山近水,光棍儿的,看了就想娶个媳妇。若问从八达岭高速路清河收费站到古崖居有多远?答曰平白憋一泡尿的工夫。0 C4 w' H0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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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观:* B$ y8 ]; f9 r2 q% d$ b
) A x' f0 G( V/ w# O9 G! F不规则Y形的山沟里,石窑可分为三大部分;前沟洞、后沟洞、沟口洞。Y的两个丫子,就是所谓的前后沟。前后沟各有一个东山坡,门脸儿朝西,各是上下三层,各有石窑一大片。从外面进来,看到前沟的,很难想到此后还有另一条后沟,还有更好一片石窑。前沟的石窑无论一居、两居还是三居,洞里都是光秃秃、黑呼呼的,不但没炕,灯台、灶台与后沟的比起来也好像是没有;而后沟里的洞子,除了马厩,住人的基本都有炕、灯台、灶台,更显眼的是,后沟第三层最高的地方有个超大的石洞,里面还有石柱,如此阔大豪华,不是聚义厅,就是银安殿(当地人称其为“官堂子”)。沟口的南北坡上,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直洞,一看就是哨位和传达室。不肖说,后沟住的是婆罗门和刹帝利,其余地方待的是吠舍和首陀罗。7 l4 W" c8 k# U$ O1 V- Q
! q8 V3 I- N# v. u" _" Y洞子有多少,不好说。延庆文物所的专家们的统计方法和数据并不一致,所长说有118个。更可笑的是,古崖居管理处的统计数据居然自相矛盾,门票上说是148个,做宣传用的小地图上说是174个。从小擅长给粪“估堆”的我,统计方法自与他们不同,数据也更精确齐整些:前沟40,后沟45,其余15个,正好一大百,不多不少,漂亮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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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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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果然有趣。先一进去,黑得什么也看不见,门窗口透来的一点光根本不够。半分钟后,好像被孙行者用葫芦装去的天被放了出来似的,游人才能逐渐看得清洞里的物什。小得象饭盒一样的窗口之下的地上,不仔细看,象有一个中间有几个挡板的大池子。一开始我以为是造纸或冲洗什么用的水槽子,当仔细看到水槽子下面的出口处有个能架住野炊锅的台子之后,我才想起是不是该找找烟道,一找,果然有,就在窗口边上,不但有个通往下面的竖槽子,连着户外的末端还有个网球大小的洞。这是火炕无疑了。只是炕上已然没有了炕面砖或着当炕面的石板,干巴巴地漏着炕洞。我认为有炕的这间是住人的,而另一间绝对是储藏室而不是婴儿房。如果没有炕,冬天的石洞肯定赛过屠宰场的冷库,就是原子弹,也得冻酥了。那些储藏室通常能存2500斤糜子或小米,当然是装在口袋里的。令人不解的是,储藏室里做何感想也要凿出个灯台?炕很小,不比一辆26自行车大的自然是“单人炕”;如奥拓车顶蓬大小自然是“双人炕”。大多数石窟的净高在1米7左右,俺都不敢直腰。标准两居室大约20个立方,依此类推,一居10个立方,三居30个立方。若是哪个呆子不慎走漏一屁,尽管大开着门窗,也要臭上半日。这个格局,让人联想到花果山水帘洞的时候,不禁啧啧称奇;一旦联想到有些个矮人搂着他的矮老婆在此过日子,无分看客是谁,定会哑然失笑。当年这个石窑的开发商,果然是好生幽默。! Y5 P$ [* R8 x# `
6 L4 k+ L4 r; S3 C& |值得一提的是,前沟后沟石窑的一层位置不好的地方的石洞里也有门窗,但是没有炕,没有灶台,里面靠墙的地方,却有一溜或半溜石槽,高不及膝。估计是马厩,肯定不是羊巢。大的羊我也见过,它的短脖子,断吃不到半槽以下的草料。门很窄,屋很低,如果当真是马厩的话,其马的体态,即使不象乌克兰大白猪,也肯定象俺昌平满山啃树的小尾寒羊,顶多能骑乘一个小脚老太。合理的逻辑,是小矮人骑的小矮马;稍微出点奇反问:难不成满山涵养的全是等待来日爆发、一朝复辟的少年和马驹?可是根据我的估计,使劲挤着养,顶多能放小马10匹,能复啥辟?1 M9 f0 M# K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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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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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 Y) `6 U$ R7 l3 w这个花果山水帘洞、矮人部落好玩吗?光看热闹就真是好玩。如果细想门道,就越想越好玩。6 W4 W0 ~9 I7 d j0 w! `
从工程的角度讲,这么多洞,要凿开多少方石头?用什么开凿?同时开工还是陆续开工?按照俺的估算,算上“官堂子”和“藏兵洞”,平均一个洞40立方,100个洞要4000立方左右。据旁边一组人的导游讲,当年专家请附近的熟手张石匠,带了他的两个儿子和全套称手工具来做实验,爷儿仨忙活一天,才勉强凿出个门窗的轮廓,石渣子还不够半个立方。如此推算,这么大工程量,最最保守的估计,100人要不间断的凿上一年。按1人一年吃500斤粮计算,要干耗5万斤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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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r; G$ x8 o4 [粮从哪儿来?住石头里难道会冬暖夏凉吗?开凿一立方石头,要消耗多少铁钎?石窑没开成的时候,工匠和后勤人员住哪儿?为什么不往向阳的方向开窗偏偏向西?在山坡下盖土坯房的工程量,绝对仅仅是凿石窑的十分之一;如果象契丹人一样在土地上挖圆坑盖窝棚,工程量又只是凿石窑的几十分之一;如果象蒙古人一样搭毡帐,那本帐就没法算了。中国早在5000年前就出了知道简便安居之法的“有巢氏”,后世的人们,为什么舍易求难、舍近求远的挖石窑?其中必有缘故。来玩的人,要是连这样的好奇都产生不了,定然是个洞里遗屁的呆子。5 x" N9 E6 s, b7 i6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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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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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 ^- ~7 e6 L洞子是谁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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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q3 U4 S9 S' T @2 ?古崖居管理处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他们门票上的简介中有段话:“其目的与用途,是草寇山寨?戍边驻军?应避战乱?少数民族聚居?据不确切考证,此为唐、辽间奚族聚居岩寨……”, _- ?0 [1 S6 x; i6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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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寇山寨说,不用想就可以否掉。草寇可能住过,但绝对不是他们开凿的。100人要无分寒暑的凿上一年。土匪要是能吃得了那苦,有得了那后勤实力,早回家买地过安生日子了。俺熟读《西游记》和《水浒传》,知道中国的草寇、妖怪和强人,都是恃强赚便宜的主儿,官不修衙门客不修店,谁听说过土匪修堡垒?管你是专家抑或是教授,即使拿着“草寇”当年写的《监理日志》、官府发的《踏勘报告》来佐证,俺也只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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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d/ {0 F" S" T3 T+ Z# u% Y应避战乱说更不用讨论。难民有此恒心?有如此多的给养铁器?离城不到三十里,躲谁?0 f+ _2 z" L& d2 F8 ^, k7 W
戍边驻军?建筑学家、考古学家杨鸿勋教授(1931年生,1955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系。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顾问等)执此观点。根据主要有两个:其一,后沟石崖旁边,有双层墙的痕迹,格局很象长城,有当地老人佐证此痕迹多年前是矮墙;其二,1400年前北魏郦道元所著的《水经注》中“湿余水”条中有现今延庆、怀柔一带山涧东崖壁有人工开凿的“石室三层”的记载,其描述的地理位置和石室形制与现在发现的“古崖居”十分相似。郦道元历史上以治学严谨而著称。他当时了解到这其实是“故关之候台”。郦道元所说的“故关”是指汉时的居庸关;而“候台”,按居延(位于甘肃省北部额济纳河流域)出土的汉简记载,就是俗话说的“烽火台”,但比普通烽火台驻兵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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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辽间奚族聚居岩寨说”,最为可靠。执此说者,主要是1984年北京市第二次文物普查时发现古崖居(洞沟)的延庆县文物管理所的程金龙等。他们的论据主要有四个:其一,《新唐书》中有一段记载关于辽代叛族“西奚”的 “其君长常以五百人卫牙中,余部散山谷间……,其马善登高,其羊黑,盛夏必徒冷陉山,山置妫州西北……去诸行引部内附保妫州北山,是为西奚”;其二,除古崖居之外,仅仅在延庆张山营镇50里之内,还有7、8处小规模的类似石窟;其三,石窟中尚有出土文物,其中有唐代的两块绳纹砖、唐辽年代的陶器,最重要的是有一柄辽代的铜勺;其四,《新五代史》又说,“去诸之族,颇知耕种,岁借边民荒地种穄(穄,黍之不黏者,即糜子。),秋熟则来获,窖之山下,人莫知其处。”3 t; ~ h5 E4 y3 Q* G) {
! z w; O1 c- ^* u乱弹:* V% ` u% [) {$ N( ]' _4 ?7 p'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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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观点:学考古的同学告诉我,他们那行讲究“断年”,断不了年,就下不了可靠的结论。西奚说已经很靠谱了,从东北传来的火炕,史书的记载,出土的文物来看,能说服大多数的一般人。西奚说解决不了为什么以游牧为生、擅长造车、与契丹几乎同文同种的胡人,突然不住土坑、不住毡房、不住茅屋,开始凿起石窑来住呢?有可能,奚人流浪来的时候,部民几千帐,后有契丹追兵,前有十分不仁的刘仁恭父子,只好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于是在北山上发现了汉军凿的可能是用于屯粮和点烽火用的狼粪和燃料用的石窑,然后奚王带着部分亲兵住了下来。然后把部民化整为零,令其巡海打粮,各谋出路,甚至占了空地租给汉民来租,秋后来收,把部民首领的儿子留下来抚养并作为人质,以约束各部及时来上供并来银安殿议事。仅留10来匹马由警侦通信连使用。最初的石窟,可能只是前沟不带炕的部分,可能也只是单居室,奚人在此基础上扩建,储粮,驻兵,教练“贵族子弟”。随着生活的日趋安定,在后沟另凿新窑,并把他们从东北带来的造炕技术植入,最后开凿了“官堂子”。各处的小部落,仿照奚王的作法,也逐渐开凿小规模的石洞居住使用。奚人在延庆居留的时间,至少应在两代人之间(40年左右)。后来,奚族被契丹抓走之后,石窟渐被各种后人利用,石洞中有其他年代的痕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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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说无趣。那清凉的花果山水帘洞,被枯说说没了颜色;那热炕上的矮人夫妻,被枯说说没了活力。还是有空看看去吧。1 B. X1 k4 q- g% G/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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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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