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花( 0)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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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际在山东开了1000公里的路；夜里我也走过一些地方；实际我很苦恼，因为在离开北京前我一直陪着老头儿。
2 b- @4 _) R% x6 p& o: o% R他先是做疝气的手术；他胆小，我就提前把他送到医院。手术很成功，从里面推出来的时候他张着1000度的近视眼，还看出我和姐姐在他跟前站着。我们放了一下心，就让他在病房中去愈合刀口。; W& o/ h! I8 S1 c8 j G R4 E$ l
后来情况很不好。他的这个小手术可能引发了帕金森的症状，老头儿就一时一刻地叫喊和折腾，他甚至咬了护士的手，不让别人去给他打针。
/ G1 r' N/ X5 g& R4 a那么，在5。1前，我有一天在他的床前时，他便不认识我；但他说，想吃鱼。我说，吃什么样的鱼。他就给我讲鱼的做法。他迷蒙地看着我，说着混乱的话。4 J" Y3 U* v4 w$ |" }. Y3 ^1 N
他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周；刀口愈合的不错，但脑袋是更糊涂了。
1 x1 j# s4 q+ s( `出院那天，妈建议说，让他去松堂缓冲一段；因为老头儿的喊叫，妈觉得难以招架。6 s0 [5 L4 W% t x0 s) ^) C
我同意了。5 g8 c8 q% l$ t4 G, Q' T2 e4 V) o
于是那天，我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爸躺在前面的车里，我们往松堂开。爸糊里糊涂地就从担架上睡到了松堂医院。
/ }) ]- {0 p, h* }, b我去山东前，和妈去看他。老头那天清楚了一些，他望着妈，说：我没签字，为什么送我来这儿？妈在那劝他，老头儿迷蒙地看着远处。
* c& Y, Y7 `7 q- Z+ g+ s$ `5 p; O我第二天，去了山东。, ]. Y; r" n2 X7 l1 C. H
在一个夜晚，我一个人开在海边。那时星星还在天上，我看到白色的海豹向岸上冲来，然后哗地一下退去------这就是有生命的海水，在有力地运动。我不停地开着车，深夜到达孤寂的山区。
( z8 p c A7 H: U我在去威海的这个山区的山上熄灭了发动机；我向后车轮撒了一泼尿后，我点着烟，爬上车顶，去坐着。
' d `! C6 L% j) ~我那时心里很难受，我就抽烟。到天亮时，我觉得嘴里没有感觉了。# k0 f' Z0 a2 i( }
因为我想，爸的这个情况我能做些什么。我很苦恼，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T' v9 F' w( H+ ]+ z) D2 A
我于是白天很快地开车，夜里慢一些。12日的时候，我到日照接上了三个人，于是返京。1 m+ y( S$ J) S/ v G+ y f& J
5．13日我到松堂医院。爸坐在门口的轮椅里；一个护工在给他削梨。老头儿戴着一顶鸭舌帽，没有什么话。我坐在他的腿旁边。我拿着在沧州服务站里买的一个小石锤，放到爸的手里。他拿着那个有弹簧的小石锤，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膝盖，很安静。
0 O' v( c( ]8 c8 |. Z! W# a% v. A- `我说，爸，我去山东了。; p' ?' {! n# A. U3 c: i+ @: e
爸没吱声儿。
) \: T2 q) z" z q+ V# X- B护工在那喊：王老师，儿子来看你了。/ Z6 E& q7 N! \7 g: T9 c
爸的耳朵很好，他轻轻地对我说：我想回家。* x, ~6 B7 G, h' Y. W' e
我说，爸。你恢复好了，我接你回家。
9 p7 S5 e' ]) L8 o9 Q: e# E他没看我。
: |$ B+ t- Z2 A- S9 N$ ?( B远处。那些老人围着一圈；他们在兰色的天空下木然地坐着。一个老先生突然要从轮椅上起来，他力气很大，竟然一边走着，一边带着轮椅动起来。我看到，那个轮椅上有几个带子，绑在他的身上。! h, a* F2 E" w1 U
爸背对着他们。这时，护工把一块梨放到爸的嘴里。老头很快地嚼着。我知道，他很不爱吃水果。我就对护工说，以后我多带一些梨子来。+ ]: s! O" z' u% y$ z8 z$ D
医院的人很照顾爸。他们不时过来跟他聊天，内容是：谁是儿子；谁是姑娘；今天哪一个来了。
, C/ @, {3 N- c1 g. n爸说，女儿死了。
3 q) b! _. ]7 F: v7 Q& m0 ^我说，没有，一会她就到。. u6 ~( A) C) O1 c6 k! j. f
爸低着头，不相信我。& F8 I) {; h, v( b( K+ z: o V
我看到他还穿着毛衣；我知道那个病房很阴凉；他穿着一个红色的格子衬衫，那是我在回龙观时给他买的。
, ?/ Q' m) @ d, ?一会儿，护工说：王老师，我们回去了。
& w- s+ u7 L. Z. Z' e然后，有人推着他，我们跟着上了楼。- v$ |* B3 i) ~; I
同病室的老人80多岁。每天躺在床上，他不能说话。每隔2个小时，护工给他翻一下身。但老头还有知觉，他感觉有人进来，就在那大声喊着。声音那么奇怪。5 E+ Z" d; J5 t; J- w
爸好象听不到这个声音。
0 e! Q- T2 Z2 i# G+ V0 |, c( X他坐在窗户前的床上。
1 R% x) x: e; o; ~3 @& ?% C一会，姐姐她们到了。她们拿着烤鸡和什么吃的。这个时候是中午了。护工给打来了饭。老头儿不吃，让她吃。护工笑着：王老师，这是你的饭。$ ~% o" a$ }/ i- ^
老王老师还是不吃。' y. U& f* G% Q6 x4 C
护工对我们说：你们在这，他总让，他不会吃的。$ B* D0 E0 P; m
姐就在那撕着鸡，还在劝他。
! i7 n; O5 O/ M& m$ X. W: S我走出病房，站在走廊里。
4 b3 T. S% N8 T护士长一会过来跟我聊天，她站在我旁边，看我在那流泪。她就抱着我，好象我是她的儿子。
6 S5 E5 p4 \+ L, Y' d# V1 f我过一会，又回到病房。我看到爸拿那个锤儿，轻轻地摆弄着。! ~8 }6 g1 f3 T- B( a
爸说，你妈什么时候来。, h% w) J* U, R' X+ H
我们离开松堂时，我觉得生活可能就是这样。爸爸变老了，我很难过。他的老，让我有一种负罪感。
0 j/ q: t0 U: U我觉得，我的心灵并不辽阔；在我35岁的时候，我的心灵的天空上，只有父亲的影子，会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 o! q: _1 L8 c. Q8 Z我想，我的生活，从此就是为了我的父亲。
0 C6 ?# V1 ?" I6 u! S5 q9 r: Q我想把他接出来，看他拿着石锤儿，轻轻地敲着膝盖。
. j- V& q* M: {* ]6 W( {我要赶快，我要象那白色的海豹--------我还能做些什么，一定！一定！2 u! z4 ]0 v' B0 u: q8 L
在那黑色的孤寂的山区的夜晚，我觉得人是多么的软弱。。。0 }/ g+ G+ |8 m/ n. k$ v
爸，我就写到这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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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6-5-22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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