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不要轻信草药治流感

no7li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 e7 G0 x% M: Q9 y1 [不要轻信草药治流感

2 [! T- Y+ Z" Q* P( M2 I作者：祖述宪
（安徽医科大学流行病学教授）
《科学新闻》2010年1期
( I1 d( M2 w' v% H% n8 m
$ O% ~# R5 S; X" a" D. {$ Y　　这次流感流行之初，我就为媒体写文章，提醒大众不要轻信草药，跟风抢购
板蓝根和白醋陈醋，喝大锅草药汤。因为这种非理智的群体行为，每当传染病流
行时都会发生。在萨斯病流行期间，有些农村中小学盲目地让学生服用包括板兰
根在内的中草药，结果当地根本没有疫情，空惹来大批学生草药中毒。

　　但是，在国人轻信医药的传统顽习面前，任何这类警示的作用都是微不足道
& Y+ Y9 o& N' O+ Y- r7 i0 s* Y的；何况有些行为是“上头”提倡造成的，例如中医药管理当局纷纷向社会公布
2 Z$ U% f6 k0 p0 o0 V# c8 z各种防治甲流的药方，导致药店生意兴隆，中成药的销售额增加了二、三成，许
多地方辣椒、大蒜也成为追逐的对象，致使大蒜头价格翻了几番，某些地方竟涨
# C3 m# z. ]3 b4 z  q- Y到几十元一斤。

" g+ f  e# z+ u2 h! @8 r　　此时，也有一些中医院医生通过媒体告诫市民，中草药“不宜久服”，这是
负责任的态度。

7 M( A6 f( \% P5 {破绽百出的“亮相”
, s9 P( Z" `7 N9 s' @' o- v
) J3 z- \: l/ `! N4 u　　但是，近日北京市中医药管理局局长宣布：“北京整合首都最强的中西医药
科技力量组成了科技攻关小组，由中国工程院两位院士王永炎、李连达领衔，
120余位专家参与研究，采用国际通用的严谨的科研方法，从基础研究和临床研
究两方面，证实一种中药新药‘金花清感方’治疗甲流的有效性。”看来这是一
个精心策划的大项目，因而由北京市政府新闻办召开新闻发布会，向世界宣告
7 P2 h6 W9 f3 I“首个治甲流中药‘金花清感方’面世”。而由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为“连花清瘟
# H/ z9 |  n! H* K1 M' O8 F* e8 c胶囊”组织的发布会则更加轰轰烈烈，用“现代传播技术支持，主会场设在北京、
上海、广州和成都的‘连花清瘟胶囊治疗甲型H1N1流感循证医学研究’电视电话
专家论证会在全国31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同时召开。会上，专家一致认为，连
7 B& S2 w7 b; \( T! g2 \花清瘟胶囊的确是一味预防及治疗甲型H1N1流感的上好中成药。”
4 J5 z+ W& v' r/ M
　　由于没有检索到研究论文，只能看《新华网》等一些官方网站的报道，遗憾
的是，令人生疑之处很多。
$ N, N' ]$ U9 H% b
& H9 ^8 f' y% G  c( @4 c8 W　　首先，说这是“中国研制出治疗甲流的新药”，我不知道新在哪里？所谓的
$ J, L. J/ A* p* C3 N“金花清感方”与中国中医研究院主持研发的“小儿肺热咳喘口服液”组方与此
; C% c5 g# o8 u# D3 S3 K基本一致。其实就是老“麻杏石甘汤”的加减。其中的甘草，本来被认为是有益
无害，什么药方都可搭配的，后来外国人发现副作用并不少见。所以这个方子把
- [8 |$ q! _$ v* R/ z# b“麻杏石甘汤”中的甘草去掉了，加入金银花和浙贝母。不过杏仁中的苦杏仁甙
水解为氢氰酸，也是有剧毒的。

' `' K& w$ r9 e2 Y$ O( c! `. Q　　据报道说，这个方子 “大大提高机体特异性和非特异性免疫，实现对流感
  O9 F6 V' G8 N( V5 `病毒感染的预防性保护作用”。这个“新药”居然“可大大提高机体特异性免
0 Z% U5 T: k" ~; v疫”！什么叫特异性免疫呢？在这个例子中应是产生针对H1N1病毒的特异性抗体
  [$ J; f% c( E: u/ J9 L——即起到打疫苗的作用！这个牛可吹得不得了。
2 s6 W# O6 j" X/ t& H1 N
　　另外，“中国中医科学院副院长兼中药研究所所长黄璐琦介绍说，研究结果
/ x$ c' E( J" ?. g6 `9 s% U& s表明中药‘金花清感方’在体外与甲型H1N1病毒膜蛋白结合，提示可直接发挥抗
3 g, B: l, b! C+ ^+ `病毒作用。”不知道这实验是怎么做出来的，无法评价其真实性。单说“中药
‘金花清感方’在体外与甲型H1N1病毒膜蛋白结合”，就令人费解。“金花清感
  v& S2 j" n, R0 q, s方”是几味草药的混合物，打碎成粉末或煎成汤液，请问“与甲型H1N1病毒膜蛋
3 j# m  o) n2 O4 T6 M  V3 q6 c白结合”的究竟是草药渣子，石膏结晶，还是哪几味药的“精华”或“有效物
质”？又是怎么知道“与甲型H1N1病毒膜蛋白结合”的？与哪种膜蛋白相结合？

不规范的临床研究
+ ?6 q7 ]4 M8 [# Y
　　至于临床研究，报道说是北京朝阳医院、北京地坛医院等全国4个省市的11
) s8 T8 c: ~: b- L1 X( @家医疗单位联合进行的，他们“采用严格的循证医学方法评估中医药对甲型H1N1
流感的临床治疗效果”。但报道只举了一个临床试验的例子，应当是最好或较好
% z. D* q3 s6 ]6 c  `- g的，可惜也漏洞百出。请问用的是什么“循证医学方法”？媒体说：“北京地坛
4 ?% [- F0 W: i: Q医院中西医结合中心副主任王玉光提供的报告称，该院选取66例甲型H1N1流感患
者，分别使用连花清瘟胶囊与达菲随机临床试验，结果显示：前者平均住院四点
三五天，达菲组四点六天；前者平均退热时间为二点一三天，达菲为二点八零天，
统计学差异显著”；“改善……症状明显好于达菲”。我们经常同学生讲，统计
! T- d. B' }' N: b% p7 h学检验有显著性，未必有实际意义，这个报道提供了又一个范例。试问住院和退
热时间分别为4.35天和4.6 天以及2.13 天和2.80天，有什么临床意义？两组差
$ S& k, K( J2 v* ~9 f' s- J0 K别如此之小，样本也只有 66例，统计学上的显著性是怎么计算出来的？由于没
有见到原始数据，只能打一个大问号。

% E, G* K5 X$ N, _, n　　像地坛医院就说他们使用了“随机临床试验”。按照规范做法，应该是把临
床试验的结果写成论文发表，接受同行评议；但现在，他们却把这点研究马上作
6 v. {' i# i7 \5 P为推广的证据，那就是既是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做法。国外的做法是委托一个有
# l  _" M+ f! J% B3 I- [- \资格的医疗机构组织多中心的研究，采取双盲设计，盲底置于一个中立权威机构，
9 e9 b3 x- e$ X0 o$ E( M实验完成以后揭盲，把弄虚作假的路完全堵死。

　　由于临床试验严格得有点不近人情，国人难以完成，所以我们的临床试验叫
人相信的少得很。最好是委托国外医院去做，不过可能有人会站出来以保护产权
/ c1 A1 Y. N2 u4 x或民族大义为由（或借口）加以拒绝，同时在国外也难找到有敢于做这种草药试
验的医院，因为做新药临床试验也要经过药品主管当局严格审批，如此不可靠的
9 Q' H. ?; C% a# m. n, G0 y草药试验在国外大都通不过。
; r6 E) f; V' Y
$ x5 ~9 x! W: f% |　　在萨斯病流行结束以后，世界卫生组织专家组对各国治疗萨斯病的文章进行
了系统评价，这绝对不是针对我们中医的。结论是，尽管治疗（主要是现代医药）
报告不少，但都不能确定这些治疗是否对病人有益——众多病人所用的疗法不一
  Z1 \. u; Q. Y0 Q; Z致，以及没有对照组或对照组缺乏可比性，以致无法确定是否有效。有7篇中西
医结合或其它另类疗法的文章被剔除，够不上进入分析的标准，无法入围。可见
治疗是否有效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要行家按照规则去认真评定的。

, T) S0 ^; z3 ~/ u2 z1 @& P, G( S谁在误导大众？

- I! q5 t% L4 @# r7 c" o$ X' {8 {　　报道说“采用中药制剂‘金花清感’治疗轻症甲流，花费约需80元”，比达
菲便宜。这是误导。达菲有其适应症，不是每个病人都要用的，轻症更不必说了，
/ n% U- ^( @9 B& x0 o' T中国只用于特殊人群和有危险因素的病人。这次流感，绝大多数病人是轻症，感
0 Z" B7 o0 @# d* p- G1 r( |染后不发病的比例也很大，病情严重的只是极少数，主要是原有严重慢性疾病的
老年人。流感病程一般也就是一周上下，无须用药，或者居家休息，吃点布洛芬
或扑热息痛非处方解热止痛药足够了，哪里需要几十元。因此，这个试验的一大
缺点是没有用上述解热药做试验对照。中国还很不富裕，医疗保障刚刚起步，资
- m6 H' c8 a( ?- b: I% y1 C* e源十分有限，花80元治疗一例轻症流感病人，无疑是一大浪费，也是医疗保障的
3 a( R+ g0 e' ?& y$ Y( ]: u一大负担或冲击。

　　北京市中医药有关领导人表示：“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全国、全世界推广，
( U/ ~9 i" ]% ?9 [6 O为全球治疗甲型H1N1流感提供新选择。”而且“相关部门已紧锣密鼓地启动了
7 q) ?! R& Z5 d# T2 w‘金花清感’国内与国际专利的保护程序，境内外专利申请已被国家知识产权局
受理”。“全世界推广”似乎只是一厢情愿，如同国内的药厂在纽约时代广场做
! L- k' l4 _9 B2 J广告，其实不是为了向美国推销的，洋人也未见得看得懂，而是“出口转内销”，
给国人看的。至于申请专利也不说明一定是好东西或是重要发明创造，只要变了
0 }( [" V5 u) r+ P  u点花样的产品，交点钱都可以申请专利，国际专利也是一样，所以注册的专利多
- `3 `- G' V: ~# x过牛毛，但被当作一回事买去投产应用的，却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拿专利来说
事的，常常是一种虚张声势的炒作。

; M' V% T) y- |; H6 X& r　　一个真正有效的新药上市并不是轻而易举的，在药物监督部门的严格逐步审
批下，需要经过临床试验的几个阶段才能完成，有效的一般也需要好几年才能投
- P9 S1 X+ p' k产。看了流感流行有销售市场，匆忙“策划”出来一个什么“新药”，注定是经
3 J# h- {: M& Z, }5 k4 K( T不起考验的。一个新药投产是需要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来审批和发布的，这
8 k+ E. }. p. D  d次流感新中药的新闻发布却没有提及这一点。

& c6 w. P9 O8 K+ T) ^　　北京市中医药管理局的领导说，这项研究是由中国工程院两位院士领衔的，
但这决不能成为这个药注定有效或有价值的理由。迄今还没有看到卫生部对这个
“新药”有什么说法。
: e" N- m" A, m, V/ j3 [7 n
　　我认为中医药管理局应当是在卫生部领导之下，为百姓健康服务的一个机构，
- T. k) z% p- c* E& f. z5 {不能成为专为行业鼓吹的中医药行会、报喜不报忧的团体，更不能成为某些集团
或中药业谋利益的组织。
' o( |" o0 Q9 X9 g$ l. O2 t
(XYS20100105)
! H( L2 Z4 d* z: P5 u' c8 W5 v4 z' ~4 l
/ o+ k9 o6 |+ J; `.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