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选事件

板儿砖

1
! q4 B. D& ^/ [( l
Today is my bad day，女儿小声对我说。我一怔，停下来帮她换衣服的手，注意到她眼里的泪珠。
8 `6 W) x1 x1 O* @, H" x8 k5 G# g
& M! _( n6 ^' i1 U舞蹈课是在weekday的晚上，学校里扑腾了一天，又在车子里晃呀晃呀的，很容易她就睡着了，叫醒后一般都要哼哼几下，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她今天有什么异样。

' R( D' k" u) h* E上次就赌气说她不想跳了，我用麦当当的nuggets给她加油打气，今天刚一进门就说是bad day，小人儿八成是让我给惯出毛病来了。
# f' ^- R; K# T+ b, G3 A( n5 w5 A
# n& a* K) }! B: s& i我问她怎么了，她边抽抽边给我讲了今天的故事：班上准备圣诞表演，黑老师选了6个人做movements，没有她。
+ Q3 L  Y. B$ a
( W' I) u. a- h( ~1 h5 q唉，真难办。我听了自然心里也不好受，她脸上眼泪已经淌成了河。
1 w. I$ u8 p: U) {* p6 h& j
我抱了抱她，说没关系了。可她还是哭，我忍不住，说你先进去跳舞吧，爸爸明天给黑老师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

4 E$ s5 a, }  M  f# S+ @她急了，说不能了，都已经决定了。我吹牛，问问嘛，兴许能多加一个进去呢。
7 h9 V- g+ {, O+ Y% ?- |& e
等她下课的四十五分钟时间里，我一遍一遍演习着怎么给黑老师打这个后门电话，但总觉得不妥，她挤在一堆粉红色的小天鹅们中，涌回到我身边我浑然不知。

, G8 v# I9 w( }( T
2
( I  K2 g0 Y+ X# g8 L" k! }) e

$ [7 N3 T" c7 K6 U4 m' q落选事件的一些细节在我俩的后续谈话中渐露端倪。
6 N% {& {% Y+ Q, f: r# H: j; Y
. W8 j; J4 t/ i1 |, n0 I0 e我问她这六个人都是怎么挑的，她说是小朋友们自己举手的，她当然也举了，但班上有十七个人，黑老师只挑六个。
$ P, U4 C: s( I
算了吧，还有那么多小朋友没上呢。
) O" t2 D* K5 v  u
3 T% C% x% x* j6 Z) u但我想做movements呀!她又急了，带着哭腔。我问她为什么喜欢做movements呢？她说因为可以在stage上走呀走呀的，像dancing一样，她现在play的instrument太boring了，她不喜欢。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集体表演，个人分工不同而已，稍稍松了口气。
( \  |. a, M" W' F' x3 z- t
她居然还给我出主意说爸爸你可以给黑老师说我可以和做movements的人换，让他们来play我的instrument。小家伙主意还挺多.
" B' F* [8 u7 t
+ d2 i4 j( O: Z. K
3
4 o( L0 I5 F5 S$ g/ W* `
: c: t: U0 t" n- U1 I9 R
路上我告诉她爸爸小时候也有过bad day，也是表演的事。
' h/ B' r+ {" r3 u6 u* }2 U* \" m
她来了兴趣，侧耳倾听。

; s" Z6 ~0 I3 K1 k爸爸那时可能就跟你现在一样大，一二年级吧。学校选人做广播体操，后来表演时要求穿白衬衣兰裤子白球鞋，奶奶没钱买，到表演那天爸爸就找借口不去学校了，躲在家里。后来老师来家里找，爸爸就忍不住哭了......就跟你现在哭的样子一样。
! \! S% H2 u, y6 e: ]' F% O
' i& f7 t8 L( M1 z: B; B# |哦，那老师知道奶奶没有钱吗？

. U$ B3 v* K; W  V1 q" o3 X, `可能吧，不过那时大家都很穷。爸爸想说的是，后来虽然还有很多次上台表演的经历，但这一次的爸爸却记忆深刻，所以说有时候缺憾也是一种美丽，要懂得去欣赏......

4 A( \$ c* Q$ w( G3 u后面一片沉默，这些已经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许久后她还是嘟囔出一句：我还是想做movements。

& P/ d8 c. f0 N$ S7 {
4
: B2 v6 R+ W: {& c
5 a# K6 [0 x! B1 c5 D4 M
和老婆说起此事，老婆也很惊讶，共同体验了她的落选经历，惋惜之余，我俩都觉得意外的是，咱俩都这么内向的人居然还生了一个这么喜欢上台的女儿。
: s' Y$ D$ T3 P8 p# o
3 @8 Q8 Y3 Z$ G& Y0 s老婆也觉得不能给黑老师打电话，不好。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告诉她爸爸和妈妈的决定，她很诧异。

为什么？
7 u4 l' E, F5 L" j5 y/ Z
2 x: V, B) y2 A. X5 p% {8 ~9 C2 E你知道黑老师为什么没有选你吗？很可能是她觉得你有一点shy，所以如果爸爸再给她打电话的话，她会觉得为什么你不自己告诉她你想做movements呢？结果还是不会让你上的。

......

她不吭声，一口一口地喝奶，到最后咬咬牙说，好吧，我自己去和黑老师说。

送她上校车时，我又特意叮咛了一下，记着和黑老师说啊，勇敢一点！
" n" l# Y' I7 l) c+ J5 `

5

- k5 d; Z& g( `/ t7 P, u* k
放学后再问她事件的进展时，她仰着小脸一脸轻松地对我说，爸爸，我又不想做movements了。
4 ?' l* S4 |2 C
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 s# R2 `3 K, B! p& T* A" Y
因为黑老师今天又让我做Jingle bells了，我是only one!而且还很fun!

她可得意了，我也如释重负，细问道Jingle bells是个什么样的工种。

% ?  Q0 k) r% M6 @+ r0 U3 ?她给我比划，如数家珍，比划到后来突然抱怨说，这样一直敲呀敲呀的，手都敲疼了。

随后又冒出一句，我还是有一点想做movements......
; }/ a, Y) Z. m" h# C
& B3 a+ B4 y/ d' z我储备的教育理论此时已经严重透支了，只好不去管她了，让她自己去体验这次圣诞表演过程中的挫折和欢乐。


6
- k/ {- a& K- S/ Y
+ o. F3 k1 {- {+ ?
' Q- G" |7 b* K' ^, W5 X7 N& I几天后，再重复同样的问题时，她已经不再对movements表露太多羡慕了。
; c  K% Z! ~# X7 R
8 t! }0 ?# N0 h* \& ]老是围着别人turn around and around，没意思，还是我的Jingle bells好。
% ], |- a4 n. [6 f, I$ [
你手不疼了？
  g: _0 H5 W. M
) B# v9 M4 O: z不疼了。
5 j0 T& }2 }! [6 r' ~) a
估计是这几天连着彩排给练出来了吧。
* D6 H2 F# y4 }7 V0 c. V
) {; E( X/ Y3 @% ~  D7 `落选阴云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她每天都念叨着表演的日子，还剩三天，两天，一天......

9 B" z% k+ G5 Q6 w  q) d表演当天，小的有些哭闹，老婆想留在家里，让我一个人去看。
/ L; B' `* A! ^% B' ~. u2 I5 k
, u* E& U9 ^6 W, |, w, x我反对，如此一场一波三折的表演，怎么能轻易错过？

于是全家出动为她助威呐喊，她换上一身漂亮的新衣，一路上叫嚷着快点快点，要迟了要迟了。
- J  E" r/ b+ G
0 T, U0 [. i# n
7

+ O7 K0 [8 ]3 b: T
六个做movements的小孩都打扮成小丑模样，一遍一遍地做着交叉换位。她和另外一个独唱的小男孩各站一边，也许是偏心的缘故，感觉她的位置更靠近舞台正中，差不多是和台下的指挥黑老师面对面。黑老师穿着一身绿色的晚礼服，和她一身蓝毛衣牛仔裤两两相映。

. F( {! Q  Q9 M+ [( o/ u6 a9 n全场寂静，唯独她手里的Jingle bells一声一声清脆地响着，时间还挺长，到最后我甚至有些心惊肉跳，担心是不是摇错了，直到看到她依然是满脸自信才定下心来。

& d: |0 O# {7 G  Z4 ^6 j后来和同事说起此事，同事也说，她总算是颗star了，应该感到happy了。

我问她happy吗？她说不是很happy，原因是表演完了都没有什么treat，花呀糖呀什么的。
7 ?% i/ a8 G* c: q/ x: N; d/ U
" ]# |; L- K/ p% Z! }' ^哎呀，这才想起了夏天舞蹈班表演时，好多父母手捧鲜花观看子女表演的场景。我完全忘记了这一茬，给这次圣诞表演制造了另一个缺憾。

0 \3 f+ F8 y. i" [. U) k5 k今天早上她又告诉我说，爸爸，我现在又想做movements了，因为做movements可以穿costume，打扮成精灵的样子。
* w, m( F' q4 f/ ~0 F, `
  a2 G5 ?- ?3 V* Y这就叫做“遗憾”，我趁机又给她解释了一遍遗憾的涵义。快乐是甜蜜的，是幸福的；可缺憾却更有价值也更难以忘记。

+ L. F4 p+ P& Y# \: J% ~缺憾也是一种美丽。她现在还不懂，但她会懂的，慢慢地，一点一点地。

八千里路云和月

幸福的一家子。

又见炊烟

我觉得片儿刀可以当选子女教育版超级版主。

期待秋季

后来表演时要求穿白衬衣兰裤子白球鞋"
- E. @4 d& v/ |* J9 c1 a- U9 ]这句让我一下子想起我自己小时侯，每次六一都跟其他不上台的小朋友借白球鞋。跟妈妈磨了半天，也没给买。哭哭啼啼的跟邻居姐姐借了双，还大

anonymous

原帖由 片儿刀 于 2005-12-22 10:05 发表
咱俩都这么内向的人居然还生了一个这么喜欢上台的女儿。
...

没看出来呀

文宇

瞧这一家子 真的好温馨哦

秋染红叶

多么慈祥的爸爸

海妮妮

原帖由 anonymous 于 2005-12-22 12:10 发表
7 Z( _  v4 o6 |. s9 P7 z
9 ^- g% s, t/ N8 W  o5 Q; V没看出来呀

老杨

想起我小的时候没有白球鞋，硬是用粉笔划了一双白球鞋出来。。。。。。

小李飞刀

原帖由 老杨 于 2005-12-22 17:50 发表
想起我小的时候没有白球鞋，硬是用粉笔划了一双白球鞋出来。。。。。。

. ]5 t( k% ~# ]5 K
, w( t# C3 X4 |* s! z, T自给自足呀

年轻的心

好样的。

板儿砖

原帖由 anonymous 于 2005-12-22 12:10 发表
# j0 x# t9 Y& ^$ [7 I: Q3 f
$ P6 m: a/ C" j4 k+ j) h没看出来呀

9 t9 \/ V4 u+ U# l# x& K$ k
网上多嘴，网下多半内向。本人其实相当害羞，比我女儿还shy...

又见炊烟

原帖由 老杨 于 2005-12-22 17:50 发表
想起我小的时候没有白球鞋，硬是用粉笔划了一双白球鞋出来。。。。。。

有创意，赶明儿您头发白了，想白羊变黑羊，干脆用毛笔描描得了。

黑弟

真是个细心的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