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花( 70)  鸡蛋( 0)
|
作者:爱平
5 {5 r, r2 }8 ?' i% K
& L' [% {5 _% Z5 d我的大姑子从律师学院毕业不久,就和同班的另一个律师订了婚,为此邀请所有的家人西行喝订婚酒。婶婶尼可尔一边积极准备行装,一边放出这样的话来:“终于有了我们队伍中的人了”。我没有听到原话,所以也无从揣测尼可尔的语气表情所透露的真实含义,但是从转述者我的婆婆激愤的口气看来,尼可尔这话显然不够得体,甚至极具侮辱性:想想和尼可尔妯娌作了几十年,原来她从来都没把大哥大嫂算作“圈中人”,也难怪婆婆要义愤填膺了。
8 v! d9 [ D- y, U% |5 t, i3 o1 T7 i$ d
想我的婆婆,一个有近十年教龄的法语老师,就算在家庭聚会上不用嘟噜嘟噜地说着法语显高贵,好歹也是个从事教育工作的“知识分子”;而且教师的收入,就算没法和尼可尔医生的天文数字比,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尤其是其体面的退休金,让很多的蓝领工作都望尘莫及。原来这些好处统统加起来,在尼可尔的眼里,也是一文不值。尼可尔的眼睛,已经被每年六位数的账户,看大了瞳孔,一般人的小打小闹,甚至一般人是否有一般人的生活,尼可尔被钱放大了的瞳孔都已经看不到了。$ C, y! C0 a f& c0 G0 p
& F: R6 f$ c& k+ d0 c j+ K1 \虽然在加拿大这样一个提倡“多元文化”、打击“种族歧视”的“地界儿”,谈论“阶级”这样的东西,很有被扔臭鸡蛋的危险,可是在尼可尔的眼里,等级制恐怕不但有存在的必要,而且有名正言顺、大张旗鼓地存在的必要:有钱人和下等、甚至中等的人混在一起?什么世道?- I! g0 C0 _. z) R
2 L* K$ B( H. | u$ {. c3 I" W" y多亏我有自知之明,大姑子的定婚礼根本就没去。倒不是为了尼可尔的一句话,而是因为:就为了在礼宴上露个脸,一家三口的机票食宿自理,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何况在人才济济的宴会上,多我们少我们一家还真不重要——这样斤斤计较的打算,在尼可尔的眼里,是不是更不堪?想想我们连正规的教师都还没混上,连公婆家都没法比,更连尼可尔的脚后跟都没有资格踩了。# }. G3 A; [: Z: C$ H) w
+ ~% J* z: u9 v/ e/ A5 |% ^ H好在我有自知之明。
! [6 e2 g& u' D; J) ^( n2 w: d |
不过尼可尔的话倒给我提了个醒:其实在加拿大,“阶级”也许没有,可是“等级”却还是存在着的吧?虽然也还不是明目张胆地、大张旗鼓地存在,可是等级的观念,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地扎着根发着芽吧。像尼可尔,因为收入高,她自觉地将自己和医生律师明星政要这一类高收入的人群划在了一起。其余的人,依尼科尔的看法,也都应该自觉自愿地按照收入的高低,将自己归归类,有点自知之明,以免不小心错入了 “有钱人俱乐部”的大门。/ X3 V$ ], ^5 s1 K: y
8 R6 h- a: H* f5 _0 Y, W: S
当然这也不能单怪尼可尔,她只是被钱壮了胆,说出了真话而已。稍稍留意,其实在我们每个人心里,也许都将别人归做了三六九等。听说我老公的一个小表弟,编过一个顺口溜来嘲笑那些只去Walmart买东西的人,尤其是来自印巴的新移民。顺口溜的原话我不记得了,但因为我也属于频频光顾Walmart的人之一,见到这个小表弟的时候,就特意打量了他几眼:果然,人家虽然也和别人一样简简单单地穿着件T恤牛仔,可人家那衫儿那裤儿,一看质量和做工、和穿在身上的那股子服贴劲儿洒脱劲儿,就绝对散发着名牌的味道。也难怪,穿什么档次的衣服自然就说什么档次的话了,不能怪小孩子。 & E$ G, s# ~( r
% P& F$ _- L. w/ q9 O: R还有,我来加拿大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香蕉人”文森,言称自己买日用和食品只去Lablows和Sobeys这样的的店,其余的一概都不去。我当时还觉得他特傻:为什么放着No frills这样便宜的食品店不去,非要去一个以更高的价格买同样东西的地方呢?后来从他的言谈行为中渐渐明白了:原来他是个电话推销员,工作中十有八九是和新移民打交道,他们的斤斤计较和“难缠”让他很头疼,因此他不喜欢中国移民,尤其是“大陆人”,他也很怕别人将他错看作他们中的一员,所以打心眼里,他希望和“黄皮肤”“划清界限”,最大限度地向“白人”靠拢:居所,哪怕是高价,也要设在“富人区”;购物,自然只去白人常去的地方了。1 u' y! x9 n9 z( T5 ]. Q
" q" \( y- a& A- k$ x5 W不说别人,单说在自己的这个行当,好几次,我都听到周围教师的闲谈:“xxx学校最好别去,那里的班很难代……也难怪,那一片都是工厂,蓝领家庭多,家庭教育几乎没有”——得,一棍子打死一大片。这个学校的孩子,如果能顺利升入高中,恐怕都已经算作“成功”了,因为别人对他们的期待值就那么高,谁叫他们的父母把房子买在这个“蓝领区”呢。再说说家长,尤其是注重教育的中国的家长们,则正好相反,往往拚死累活也要往高价房区里挤,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进“好学区”,最好是“贵族学校”,这样不但孩子的学业有保,就连未来,也一并规划了——日后即使无缘嫁入豪门,和富人交往不也可沾些贵气?
3 V, H1 R$ @: j7 P; `
/ c4 a1 D: J6 K2 T: y. _& [3 a谁说“阶级”的观念早就不存在了?4 `- b* D) w8 f) v( {
' w( O5 V3 S, E5 r想当年“XX主义”理想在中国刚刚萌芽的阶段,恨不得将一切都“XX”了:干活拿工分,吃饭去食堂,女人都扎辫子,男人都穿中山装,恨不得人人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人人都住宿舍吃食堂。可就是那样的一个时代,也讲究阶级啊,那时候最红的阶级是“无产阶级”,越“一穷二白”,“革命”就越彻底,就越光荣。现在呢,正好相反,最红的阶级是“有产阶级”越有产越好,越有产你所处的阶层就越高,离“富贵”和“成功”也就越近。
1 \* X$ F) u% L& K4 \, G+ t( X$ |9 Y$ V. f* X1 U
现在看来,不论中国外国,也不论改朝换代,阶级的观念也许潮起潮落,但“阶层”的观念却是多多少少都存在于人们的心里的。在人们追求做“上等人”的努力中,只要不势利不过份不损人利己,倒也不失为一种奋斗的动力。 |
|